科技日報記者 張?zhí)N 科技日報實習生 張琦

“滴答”“滴答”時針轉動，手術室外等候的家屬不停踱步、不時張望……數(shù)小時后，一臺極復雜的“右半肝切除+下腔靜脈修補”手術宣告成功。手術主刀醫(yī)生，正是與高原“蟲癌”——泡型包蟲病較量了二十余年的青海大學附屬醫(yī)院肝膽胰/包蟲病外科負責人樊海寧。

前幾天，樊海寧去病房看望了一位“老朋友”——包蟲病患者萬軍（化名）。

萬軍來自包蟲病高發(fā)地區(qū)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班瑪縣，5年前他被確診患上包蟲病。本已康復的萬軍，今年包蟲病復發(fā)，病灶侵犯第二肝門部，手術難度極大。樊海寧帶領團隊成員經(jīng)過縝密會診，為萬軍成功切除病灶?！案屑ぶ闊o以言表，樊大夫給了我第二次生命?！比f軍感慨道。

像萬軍這樣的患者，樊海寧接診過很多。經(jīng)過十年努力，青海省包蟲病人群患病率由2012年的0.63%下降至目前的0.17%，其中樊海寧及其團隊功不可沒。

心系牧民誓要“啃”下硬骨頭

包蟲病是一種慢性寄生蟲病，青海等省是我國該病主要流行地區(qū)。泡型包蟲病9成以上的病例在青藏高原，未經(jīng)治療的泡型包蟲病患者10年內(nèi)病死率高達94%。

樊海寧介紹，人體內(nèi)的寄生蟲通過不斷吞噬肝細胞獲得生長，它們會破壞血管，而后堵住膽管，引發(fā)黃疸，患者消化道隨之出現(xiàn)異常。治療包蟲病往往依靠手術，但手術難點在于，由于病灶沒有邊界，手術操作時容易侵犯血管，因而治療難度巨大。復雜泡型包蟲病的外科手術，甚至被稱為肝臟外科手術的“珠穆朗瑪峰”。

在青海省果洛藏族自治州（以下簡稱果洛）、玉樹藏族自治州（以下簡稱玉樹），一提到樊海寧的名字，當?shù)啬撩穸急陡邪残?，他們都視其為包蟲病的“克星”。而這一切，要從12年前說起。

2010年4月，玉樹發(fā)生地震，心系災民的樊海寧，放棄了赴美國學習的機會，向災區(qū)進發(fā)。此后在玉樹工作的一年時間里，他發(fā)現(xiàn)在牧區(qū)得包蟲病的百姓非常多。

在牧區(qū)，全家共患包蟲病，甚至一家十余口因患包蟲病而死的畫面，刺痛了樊海寧。他暗下決心，一定要在玉樹、果洛“啃”下包蟲病這個硬骨頭。

12年間，樊海寧帶領團隊成員行程十余萬公里，足跡遍布三江源地區(qū)，為當?shù)啬撩袢罕姾Y查和義診，調(diào)研了解包蟲病發(fā)病情況、流行特點和患者的病情等，為牧區(qū)患者累計實施千余臺手術。

每年下基層進行診療、宣講期間，樊海寧都異常繁忙。他一邊要帶領團隊成員為牧民做公益手術、提升基層醫(yī)生的診療水平；一邊還要聯(lián)合青海省地方病預防控制所為百姓宣講不食生肉、不喝生水等衛(wèi)生常識。經(jīng)過多年努力，當?shù)匕傩罩饾u對包蟲病有了科學的認知，并開始注重預防。

為防治包蟲病奔走呼吁

因病致貧、因病返貧，直接影響著高原牧民的生活質量。為減輕貧困包蟲病患者的就醫(yī)負擔，樊海寧爭取到了部分公益救助資金，為患者免費檢查、免費提供手術治療、免費提供藥物，讓貧困包蟲病患者能夠得到及時、有效的救治。

此后幾年，在樊海寧團隊和致力于包蟲病防治事業(yè)的同仁共同奔走呼吁下，青海省高度關注包蟲病防治工作，出臺政策措施、撥付相關資金，使青海省成為全國率先出臺“十四五”包蟲病防治行動計劃的省份。

除了臨床救治，樊海寧和團隊成員在包蟲病科研方面也做了大量工作，比如在國際上率先開展泡型包蟲病的循環(huán)游離DNA研發(fā)并取得突破性進展。此外，樊海寧團隊還聯(lián)合青海省地方病預防控制所共同建立起青海省三江源地區(qū)包蟲病防治體系，組建了青海省包蟲病研究重點實驗室。

各種榮譽也隨之而來，包蟲病防治特殊貢獻獎、全國創(chuàng)新爭先獎……對于這些，樊海寧并未多談?！安∪丝祻蜁r露出的笑容，就是對我最好的嘉獎?！彼f。